时间:2014-03-28 09:01 栏目:特别策划 编辑:投资有道 点击: 5,265 次
作者:邓若楠 来源:投资有道11年7月刊
“中国录像艺术之父”张培力7月将在上海民生美术馆举办名为《确切的快感》的回顾展。这位经历和见证了中国录像艺术二十余年艰难发展的艺术家,至今从事的仍是一门孤独的艺术。
通常,能被称为“教父”级别的人,不是开创先河者,就是在某一领域代表着某种无可替代的影响力。
青年时代的张培力
张培力被称作“中国录像艺术之父”。他既是国内创先河者,亦在这一艺术领域代表着某种无可替代的影响力。
在“八五新潮”那场如火如荼的艺术运动(1985年到1989年)里,他曾是活跃分子,一个热血澎湃的艺术青年,尝试着冲破樊笼,用各种新的艺术语汇抒发年轻的社会情绪。
1988年,中国录像艺术处女作在他手里诞生,在一个长达180分钟的影像里,他将一面镜子摔碎,再粘合,再摔碎,这件作品的名字叫《30×30》。
延缓、枯燥的长镜、使用固定焦距和机位、无休止重复性动作——这些典型的“张氏录像语言”在随后的多年中影响着一批又一批中国录像艺术家们的早期实践。
“并非追求录像语言,就是想制造视觉上的疲惫感,影像语言上的无意义。”他曾气盛如是。
4 视频12画面录像装置《不确切的快感》
找不自在的录像艺术
在杭州西子湖畔,中国美术学院附近的咖啡馆里,54岁的张培力点了一杯最爱的意式浓缩咖啡靠窗而坐,他人高马大,但说话却温和而慢条斯理。
“八五新潮”的艺术圈子里,一批中坚力量大多早已成为中国当代艺术界内明星级人物,比如王广义、罗中立、范迪安等等,活跃在国际各种舞台。但当年的骨干分子张培力却颇显洒脱,安身于景致尤佳、文化气息浓厚的家乡传道授业,时有创作。
“艺术家早期都会有自恋的情绪,认为自己的眼光和品味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但后来总会发现这种自恋很幼稚,事实上社会很强大,真正有意义的作品需要融入社会,只不过融入的速度不同而已。”他淡淡的处理掉自己曾经的年少轻狂。
20多年前,没有任何设备,他向一个单位借了台录像机,找个房间把自己关起来,做出了中国第一个录像作品。
他在创作时便想到反响,“就是想找不自在去的”。作品首展时果然引起一片哗然,而他只是带着满意的微笑躲在一边。不能不说,作品达到了他创作之初预期的效果本身,或许根本也属于他实验性艺术的一部分。
学习油画出身的他自称从小喜欢看电影,是最早有电视机的中国家庭之一。但他没有想过这些荧幕上的光影将改变他的生活。
艺术家或多或少都是生活的“不安分者”,他的不安分表现于对媒介的渴望。
“中国人对工具和技术的需求一直是被压抑着,一旦物质的可能性出现了,是爆发性的。可以说对于物质需求缺乏循序渐进的增长过程,这种心理是很疯狂的。”
有一些艺术评论者认为张培力早期的创作受到某些西方录像艺术影响,但张培力予以否认。
在那个时代,他只是从有限的媒介了解到西方行为艺术和录像艺术,“只是图片,从未有机会看过原作”。但对艺术而言,所有的可能性都有意义。
1991年,张培力的第二部录像作品《卫字3号》在上海衡山路的一个地下车库举办的当代艺术展览上亮相,这也是录像艺术在中国的首次公开展示。
他在这个作品里重复“表演”清洗母鸡的过程,影片最后的画外音是一个男子朗读报纸上关于“爱国卫生运动” 的宣传文章。与当时全国大搞卫生城市评比的时代背景相联,用政府公文格式讽喻性命名的《卫字3号》具有很强的社会影射感。
他似乎乐于见到以这样压抑、晦涩、枯燥、干净的艺术形式考验观看者的耐心和新鲜感,拷问社会情绪。
随着科技进步,2000年以后,他逐渐放弃了直接使用录像机来完成作品,而是剪辑文革时期的经典电影,这些“现成品”改变了原有的叙事结构,制造了荒诞的、不同阅读的可能性。
他认为自己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作品受到观念和文学的影响较多,充满对影像本身的提问。随后则更紧密地连接着社会内容,再后期更多是与时间、现场、事件直接对话。
“科学是可以说的,哲学的不可言说是被搁置的,而艺术是关于不可言说的言说。”
6 视频12画面录像装置《作业1号》
新媒体艺术趋势
艺术界和收藏界给予这位引领者的评价很高,当然,这主要基于西方艺术市场。他的作品第一次被收藏是1993年巴黎个展上,“价格很低,但很高兴”。
上世纪90年代后期,瑞士“艺术与公众”、美国Jack Tilton Gallery两家作画廊将张培力带入国际新媒体艺术的学术与收藏圈。
如今,美国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法国蓬皮杜艺术中心、日本福冈亚洲美术馆等世界级艺术机构都收藏有张培力的录像作品。他至今还也是唯一一位在美国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开个展、三次受邀参加威尼斯双年展的中国艺术家。
他自己对于中国影像艺术“市场”的概念则大约产生在2000年以后,这当然不是突然发生的,但逐渐发现“作品在国内也有人收藏了”。
直到2006年,他才在国内举办了第一次录像艺术个展,“在一个银行很难找的场所,却有几百人辗转寻求”。
今年7月,他将在上海民生美术馆举办自己名为《确切的快感》的回顾展,作为20余年创作生涯一次整理,展品约有20余件。事实上他的整理,亦是中国录像艺术20年发展的整理,主题则是意味深长的“时间的困惑”。
他相信如今对录像艺术的特定关注群体必然多于数年前,但仍不对获得广泛关注抱有期望。
艺术收藏大致可分为爱好性收藏、投资性收藏和研究性收藏几种,目前在录像艺术收藏领域,仍以第一种和第三种为主。对于这种可复制的版本式收藏,国内的投资人们多少还存有疑惑和不安全感。
因此尽管接受者们越来越多,国内外拍卖市场重视程度越来越高,但这一领域内的市场价格依然与传统绘画艺术相去甚远。
张培力从1994年起就彻底放弃绘画,全心投入录像与装置、摄影等艺术创作。目前他的每个作品一般不超过三版,每一版的市场价格约在数万美元。
“如果你认定这种艺术有意义,就不能从市场角度认定。”他说。于是他选择保持一份稳定的工作,因为“干的事儿不太稳定”。
从趋势上看,随着计算机网络、视频技术的发展,录像艺术正走向与其它媒介相结合的新媒体艺术,而这类艺术被当下市场接受程度更高。
张培力曾任中国美术学院新媒体系系主任,现在则专心带研究生,认认真真地从事着新媒体艺术教育,试图推动中国新媒体艺术的发展。他的学生中已有不少专职从事新媒体艺术创作,但他还是不那么确定,在他从事录像艺术20多年后,这一艺术种类的市场升值速度是否真会如一些业内人士预测的那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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