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博生物IPO核查之路上的“拦路虎”

2014年4月25日，中国证券业协会组织了首发企业信息披露质量抽查，以抽查为手段，确保发行人信息披露“真实、准确、完整、及时”。武汉中博生物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博生物）成为第一家被抽中的企业。至记者发稿，核查进展外界尚不知晓。

记者研读这家非常“幸运”的公司的招股书，发现除了被其它财经媒体广泛质疑的靠政府背景实现销售，严重依赖湖北省本地区域市场以外，该公司还存在财务数据前后矛盾、涉嫌利益输送等问题，而这些都有可能成为中博生物IPO核查之路上的“拦路虎”。

主要产品单价在募投项目达产后将“雪崩”

中博生物在招股书中公布，在募投项目完成后，公司主要产品高致病性猪蓝耳病灭活疫苗正常合理产量为1.4亿毫升（2毫升为1头份），销售额为5943.4万元；高致病性猪蓝耳病活疫苗正常合理产量为1.4亿头份，销售额为11886.8万元。经计算，该两种猪蓝耳病疫苗每头份的销售单价均为0.85元。（高致病性猪蓝耳病灭活疫苗和高致病性猪蓝耳病活疫苗两者售价相同，合称猪蓝耳病疫苗）

但是，记者翻看该公司猪蓝耳病疫苗现在的销售单价，没有发现有低于每头份1元的纪录。中博生物招股书也明确显示：2011年至2013年，该公司猪蓝耳疫苗每头份平均销售单价分别为1.289元、1.289元、1.314元。也就是说，该产品最近三年的平均单价维持在1.3元／头份左右，而且呈现上升趋势，那么为什么在预测募投项目的财务收入时，中博生物将该产品的销售单价下调到了0.85元，下调幅度达到35％？难道是该公司预测到了猪蓝耳病疫苗的价格在募投项目达产后要“雪崩”吗？还是该公司采信的销售单价出现了错误？

不仅是猪蓝耳疫苗，中博生物另一项主要产品猪瘟活疫苗2013年销售单价为0.312元/头份，但是在募投项目达产后，公司盈利预测时采信的该产品的销售单价为0.189元/头份，跌价幅度高达39%。

主要产品的产能、产量数据前后打架

中博生物目前最主要的产品就猪蓝耳病疫苗和猪瘟活疫苗，这两类产品2013年共实现销售收入1.85亿，占该公司全部销售收入的68％。但对于这两类产品的产能、产量，招股书有明显矛盾的两种说法。在招股书的《业务与技术》章节中有这样的描述“报告期内，公司的产能利用率已接近100％，发行人猪瘟活疫苗及猪蓝耳病疫苗的年生产能力仅约3.15亿头份”。照此理解，该两类拳头产品的合计产能在3.15亿头份左右。

但是，在招股书的《募集资金运用》章节中，该公司老基地（就是现在正在生产的基地）的正常年产量：“高致病猪蓝耳灭活疫苗是0.9亿毫升”，折合是0.45亿头份；而“猪瘟活疫苗是1.6亿头份”，“高致病猪蓝耳活疫苗是没有” 。三者相加，该公司猪瘟活疫苗及猪蓝耳病疫苗的正常年产量仅为2.05亿头份，与前面提到的合计产能约3.15亿头份相差很远。

当然，记者也注意到了前面的“生产能力”与后面的“老基地正常年产量”是两种不同的表述，但在该公司新基地还没有投产的前提之下，老基地正常年产量就应该是公司的“正常年产量”，在产能利用率已接近100％的情况之下，产能和产量数据应该非常接近，而该公司的产量怎么就能够与产能相差35％？记者非常疑惑。

更为奇怪的是，该公司高致病猪蓝耳活疫苗的正常年产量是没有，但在招股书中该公司多次表示“2011年公司开始大规模生产高致病猪蓝耳活疫苗”，而且说“公司的高致病猪蓝耳活疫苗和猪瘟活疫苗需共线生产”，那么猪瘟活疫苗的生产线又有多少冗余可供生产高致病猪蓝耳活疫苗了？

中博生物的财务数据显示，2011年到2013年猪瘟活疫苗的销售额维持在4427万到5194万之间，结合当年的猪瘟活疫苗的单价计算，该产品每年的销售量是1.5亿头份左右，而猪瘟活疫苗的有效期是18个月。据此可以推断，中博生物猪瘟活疫苗的年产量也应在1.5亿头份左右，而前面提到了该公司正常年产量 “猪瘟活疫苗是1.6亿头份”，也就是说猪瘟活疫苗的生产线也就每年1000万头份左右的冗余，可供生产猪蓝耳病活疫苗。

在2013年，中博生物又共计销售了多少高致病猪蓝耳病疫苗了？财务报表显示，该公司当年在该类产品（包括活疫苗和灭活疫苗）实现销售收入1.3987亿，平均单价是1.314元，简单计算得出猪蓝耳疫苗2013年的销量为1.06亿头/份。这个数据不仅远大于猪蓝耳灭活疫苗的正常年产量0.45亿头份，也远大于猪瘟活疫苗可以调剂出来的1000万头份的活疫苗的产量。记者从该公司公开的资料中实在难以找出这1.06亿头份销售出去的猪蓝耳疫苗的全部产量源头。

虚增销售收入或虚增销量？

以上财务数据前后打架的另一个备注是，中博生物财报中出现了未披露的低单价产品。

中博生物招股书显示，2011年公司只有两项主要产品，第一项猪蓝耳疫苗销售收入为13065.96万元，销售价格为1.289元/头份。第二项猪瘟活疫苗销售收入为4427.68万元，销售价格为0.295元/头份。计算可知2011年销售的这两类猪疫苗总量为25145.59万头份。

然而中博生物招股书中公告公司2011年猪用疫苗销量为34117.67万头份。如此计算，公司当年还销售了8972.08万头份的其他猪用疫苗。

记者进一步发现，中博生物2011年猪用疫苗营业收入是1.99亿元，扣除当年猪蓝耳疫苗和猪瘟活疫苗销售收入（合计17492万元），差额2406万元。该2406万元对应的就应该是上述8972.08万头份其他猪用疫苗的销售收入，折算是0.268元/头份。这意味着中博生物在2011年除猪蓝耳疫苗和猪瘟活疫苗外，尚有一种或多种猪用疫苗在售，且至少有一种猪用疫苗售价低于或等于0.268元/头份，然而记者遍查招股书和公开的猪疫苗市场行情，并未发现有售价低于0.268元/头份的猪用疫苗。

如果中博生物在2011年没有售价低于0.268元/头份的猪用疫苗，那意味着销售收入和销量不匹配。

销售费用高于同行 每年近千万管理费用列入其他

中博生物接近一半的销售收入是当地的湖北省畜牧兽医局贡献的，而且都是采用农业部规定的指导价，这也是被人诟病最多的一点。但就是在这种以政府采购为主的销售模式之下，中博生物的销售费用占当期营业收入的比例反倒高于行业平均水平6％左右，实在让人不解。

而更让人不解的是，主要市场就在公司所在省份的中博生物的管理费用也有些偏高。以2013年为例，该公司的办公费、差旅费和招待费三项合计是933万，而同处一行的上海海利生物技术股份公司2013年的以上三项费用合计只有352万，只相当于中博生物的三分之一左右。当年，上海海利实现的销售收入还比中博生物要多出近4000万。

更为奇怪的是，在中博生物的管理费用中，2012年有1024万费用列入其他项目，2013年也有896万列入其他，而上海海利列入其他项目的管理费用不足百万，记者就不知道这千万级别的其他管理费用是干什么的？正在中博生物核查的工作人员是否也应该特别注意下这块不明管理费用，将盖子揭开让投资者看看清楚。

增资股价不合理 涉利益输送

2009年9月30日，中博生化工商变更为武汉中博生物股份有限公司。公司在2012年5月第一次刊登了招股说明书。

在2009年完成股改之后的2010年3月，中博生物进行了一次“神秘”的增资扩股。2010 年3月30日，刘俊等11 名自然人以及北京星光联合投资有限公司等5 名法人投资者以货币资金向中博生物增资2140 万股，增资价格为每股3元。这个增资价格依据该公司2009年9月30日的净资产评估值确定，当时评估的每股净资产就是2.97元。

那么从2009年9月30日到2010 年3月30这半年内，中博生物的净资产有无增长呢？答案是肯定的。中博生物2012年公布的财报显示：2009年公司净利润5181万元，2010年公司净利润为5295万元。按照平均利润估算，从2009年9月开始的这半年内，中博生物可以实现净利润2600万左右，每股净资产相应增加0.4元。而刘俊等这批投资者以3元每股增资，等同于中博生物以低于净资产的价格在贱卖股份。

有风投人士表示，仅从中博生物招股书来看，公司1.9亿的净资产，在2009年和2010年净利润都超过5000万，以中博生物如此之好的经营业绩和所处医药行业来看，这是一家完成股改后立即可以上市的优质目标公司，即使以当时较低的8倍市盈率对公司估值，公司也值4亿，以增资扩股到8640万股计算，2010年中博生物增资扩股如果引入市场化竞争机制，其增资扩股价不该低于每股4.63元。中博生物控股股东和地方国资部门为何如此“大方”?

2010年入股中博生物的这批股东中的刘俊、邱恭明等，尽管持股数量位列前十大股东，但由于证监会相关信披规定，持股比例未达5%，所以，他们的基本信息未作任何披露。

投资有道杂志 戴奕